第32章 而我只能死在你身上。……-《嗜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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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颇为愉悦地勾起唇,问她:“怎么?怕死?”

    这一刻,李媛媛真的后悔了。

    “就凭你,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裴忌忽然抬手,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戾气骇人。

    他的力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李媛媛的眼泪很快就被逼了出来,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敢亲手杀了我,你敢么?”

    李媛媛不敢回答,眼泪啪嗒地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他很快嫌恶地甩开她,冷声道:“滚。”

    女人很快就跑掉了。

    泳池周围再度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道擦过多少遍手后,裴忌终于把手帕扔到一边。

    他疲惫地合上眼,脑中几乎是快要炸裂开一样的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实在喝了太多的酒,他竟然做梦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家。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那个地方并不能叫家。

    从开始记事的那天起,他的母亲教会他的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的名字取一个忌字呢。

    因为他的母亲希望,他出生的这天,可以是他亲生父亲的忌日。

    一个女人究竟对一个男人恨到了何种地步,才会不惜把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用作诅咒。

    裴忌,赔命的赔。忌日的忌。

    也许从名字开始,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

    他是承载着母亲的恨意,才逼不得已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存在毫无意义,只是作为报复来到这个世界的产物。

    裴忌自己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

    从有记忆的第一天开始,他看见形形色色的男人进出他的家,咯吱咯吱的床板声会从半夜响到凌晨。

    第一次撞见的时候,他看见白花花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很恶心。

    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他就把午饭吐了个精光。

    再后来,他就已经习惯了。

    他亲眼目睹着他那个所谓的母亲,是怎么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逼疯。从他出生的每一天起,她都活得歇斯底里,折磨着自己,折磨着他,却独独放过了他那个罪魁祸首的父亲。

    殴打,辱骂,是他童年记忆里的全部。

    她对他,只有恨,只有发泄,与被迫承受这唯一一种关系。

    第一次见到时鸢,其实是他12岁的时候。

    很小很小开始,裴忌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从同龄男生的口中,他们整天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说她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跳舞时的样子更美。

    裴忌不信。

    也许是在地狱里呆了太久,他想象不出,别人口中的仙女是什么样子。

    直到那天,他真的见到了。

    在拳场为了挣那一百块钱,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脸血污出来时,不想回家,于是就四处游荡,像孤魂野鬼。

    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晕倒在了哪。

    睁开眼时,是一个他全然陌生的环境,四面都是镜子,地板光洁明亮,还有长长的栏杆搭在那里。

    柔软的触感擦拭着他沾满血污的眼,费力睁开的那一刻,一双明亮动人的杏眸撞进他的视线里。

    她绑着头发,几缕发丝垂在脸侧,脖颈又白又细,脸蛋像是只有他的巴掌那么大,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呆了。

    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她就是时鸢。

    见他不说话,她细眉拧起,眼底写满了担心。

    “你还好吗?”

    她的嗓音又轻又柔,仿佛用点力就能掐出水来。

    裴忌甚至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因为他配不上。

    他的血会染脏她的裙子。

    所以他跑了。

    可,欲望是无止境的,也许他的骨子里随了他的母亲,极端又病态。

    那是他生命里第一次见到月亮。

    可靠近她的代价是,他得自己从肮脏不堪的地方里走出来,一点点往上爬,甚至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可他还是想要,疯了一样的想要。

    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这一场梦做得很长。

    醒来之后,梦里的人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彻夜宿醉的头痛欲裂。

    会议室里,幻灯片变换不停,坐在两侧的投资商争论不休,吵得裴忌的头更疼。

    终于,众人见他神色不悦,争吵的声音一点点消了下去,纷纷闭上嘴。

    一个小时后,会议室门外的灯光熄灭,大家鱼贯而出。

    酒店经理在前面领路,带着裴忌和另外两个重要投资方继续参观昨天没参观完的酒店布置。

    经理一边带路一边讲解,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脚步忽然顿住。

    “裴....裴总...”

    裴忌掀了掀眼皮,冷冷抬眼。

    前方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

    女人穿着一身浅色的大衣,手边立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行李箱,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

    裴忌眸色一窒。

    一时间,一行人停在那里,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有人认出了时鸢,几个投资商顿时互相使着眼色。

    北城传闻裴氏总裁有洁癖,素来不近女色。

    看来也不尽然.....

    下一刻,男人忽然抬脚走过去。

    时鸢握着行李箱的指尖收紧,怔怔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心跳忽然开始加速。

    她有些紧张地开口:“裴忌....”

    然而,他的脚步仅在她身边停留了一瞬。

    低沉冷淡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周景林,带她去车上。”

    仅这一句说完,他便抬脚走了。

    时鸢茫然转身,却只看见他冷硬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心脏像是从高空一下子坠落,空荡荡的,听不见回声。

    直到周景林把她带到停车场后,时鸢才堪堪回神。

    很快,一阵低沉有力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时鸢转身,对上他的视线。

    裴忌静静看着她,漆眸中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可怕。

    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时鸢舔了舔干涩的唇,终于出声。

    “裴忌...对不起。”

    他的神色晦暗至极,复杂的情绪慢慢在眼底堆叠,逼红了眼尾。

    “我知道,奶奶的事和你无关。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懦弱了,我以前觉得,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忘不了,不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会过得很痛苦。有的事从开始就注定是错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些更咽:“可是现在我觉得,哪怕是错,就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好像也没关系。”

    时鸢抬起眼,纤长的眼睫轻颤着,轻声问:“下一次,你陪我一起去看奶奶,好不好?”

    他的喉结轻滚了下,眼底不知名的情绪越来越浓稠,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瞬不曾离开。

    时鸢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自顾自地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

    下一刻,她没说完的话已经被他用唇舌堵住。

    他毫无征兆地俯下身,修长的掌心扣在她的颈上往他的方向推,几乎是用咬的力度,跟上次全然不同。

    在时鸢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刻,他的舌尖已然撬开她的牙关深.入进去,攻城略地,强势又霸道,不留一点空隙。

    夹杂着烟草味的吻掠夺了她肺部稀薄的空气,时鸢被他吻得双腿发软,脑中空白一片,与他接触的每一寸都像是过了电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力度终于有所收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热气拂耳。

    他的嗓音染上情.欲的气息,低得发哑。

    “时鸢,我说过。放过你,除非我死。”

    漆眸里紧紧噙着她的身影,充斥着几乎疯魔了一样的偏执情绪。

    时鸢呼吸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他低着头,眼尾微微挑起,抵着她的鼻尖,又低笑了声。

    “而我,只能死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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