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杜氏有巧女(完结)》


    第(3/3)页

    如今圣上也倡导仁义孝道,他们即便不为自己,也该为杜文考虑,若闹的太过,传出去难免要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日后为官总是不妥。

    杜河又道:“虽然大哥没说,我想着,他未必也没存着相互照应的念头。他为人老实,乍然来城必然心慌,有我们在这里,终究心安些。”

    王氏就有些不大愿意,不轻不重的哼了声,道:“要我说,他们也够了,三天两头作妖,没将我们害死便谢天谢地,难不成如今还想着叫我们替他养儿子?天下哪来这样的美事!”

    “他没说,我也不过胡乱客气几句,”杜河忙道:“场面话罢了,又能有几句兑现的?”

    王氏一撇嘴,低头缝衣裳,不理他了。

    杜瑕也从中劝和道:“也罢了,如今咱们屋子多,只把他随便安排在哪里就好。况且一月顶多这么两天,也不过多双筷子的事儿。再者我觉得依他那个性子,也未必会低头来求助。”

    杜宝便是那种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的矛盾脾性,早些年就十分瞧不上他们二房,如今偏混的不如自家,

    杜河也笑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表个态,应个景儿罢了。”

    也就是如今他们年年有固定进项,且一家三口都能做,故而攒下不薄的家业,家里多几个人也养活得起。不然放到以前试试,莫说荒年,便是丰年,家中冷不丁多一个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只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谁敢胡乱应承?

    因王氏到底同杜家没有血缘关系,多年来又受气,心态自然与父女两个不同,打心底里不乐意。

    可她也不是糊涂人,知道终究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此事只一味推脱也不是法子,没得损了儿子名声,故而最后也没什么好气的点了头,却又引得杜河万分愧疚,又赔小心说了好些好话。

    ***********

    等到秋闱结果传回陈安县城,已是九月上旬快过,秋老虎余威犹在,折磨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然而漫长而辛苦的等待并未换来好结果:

    包括杜文在内,陈安一派几近全军覆没!

    这一届,整个县城内只出了一个举人,姓夏,今年已经43岁,前前后后考了不知多少届,如今孙子都快两岁,终于修得正果。肖知县的几位高徒均榜上无名。

    知道结果后,杜瑕先愣了半晌,良久才想起来叫人下去。

    就听王氏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杜河本就不善言词,这个当儿更是闷葫芦一般窝在椅子上直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文儿还小呢!”

    还是杜瑕最先稳住,开口道:“天下之大,能者层出不穷,如今科举十分公正,既然落榜了,想来必然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且哥哥性子急躁冒进,如今又这般年轻,多磨几年压压性子也不是坏事,这一回不中,便是再等三年又如何?”

    见王氏依旧难掩忧色,她又道:“不必担忧,远了不说,且看知县老爷吧!他不就是快三十岁上才中的举?如今哥哥也才不过十六,怕什么?”

    王氏满腔慈母心肠,终究不甘心,红着眼眶道:“知县老爷如何比得?他可以守孝七、八年才耽搁了的。”

    “那他中秀才的时候也将近二十岁了,哥哥中的时候才不过十四岁,已经十分出息了,听说都惊动圣上了呢。”

    杜瑕又劝慰许久,双亲这才渐渐回转过来,只是又叹息说:“你哥哥读书那般用功,这回不得中,心里指不定多么难受呢。且又要多遭几年罪。”

    杜瑕听说也不言语,心道遭罪是遭罪,只是对这个哥哥而言,读书未必苦,真正苦的却是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打击。

    他们兄妹异体同心,杜文落榜,她怕是比二老更加难受,然她也知道科举十分残酷,比后世高考尤甚,便是有许多人从小考到须发全白,也有许多不得中。更何况杜文如今还未成年,不中,当真再正常不过了。

    然都是至亲,但凡能少受罪,谁有愿意看着慢慢磨?可惜这事却是外力不能及的……

    就像她想的那样,杜文在知道结果之后,果然懵了半晌。

    竟没有他!

    不仅没有他,陈安县一块儿来的,竟然一个也没有。

    眼见着报喜的人一个接一个,外头的锣鼓声哭声喊声欢呼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唯独没有在他们这所宅院外面停留过。

    如今大家还是聚在牧家一所别院内,报喜的地址也写的这里,杜文、牧清寒、洪清、郭游四人一大早便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大堂中,然后谁也没说话,仿佛呼吸间都透着一股紧张。

    杜文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透过前面一溜儿打开的几扇大门,一直看到最外头去。他的手心满是黏腻的汗水,在这灼热的夏日也沁出一股凉意。

    洪清素来稳重,可如今看着却像是稳重过了头,整个人都活似泥人蜡像,一盏茶拿在手里半天不开盖,开了盖却又擎着不动,等茶水都凉透了也没见他喝进去一口。

    郭游年纪最大,平日里瞧着也最漫不经心,今儿乍一看倒也端得住,只莫要注意到他快要将那支向来不离身的笛子磨穿了便罢……

    四个人当中,牧清寒因在守孝,并未下场,可他的紧张却也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

    这三人的学识才华都在自己之上,若他们中有人落榜,那么自己?

    报喜的名次是由低到高倒着来的,大家也从原来的不以为意,到了焦灼,震惊与失落。

    竟然没有自己!

    他们在心里想着。

    此时此刻,杜文就像脱了力一般靠坐在椅子上,他满心满眼,乃至整颗头颅里面都空荡荡的,只剩这一个念头不住地徘徊。

    他落榜了,他竟然落榜了,真真正正的名落孙山,连个边儿都没沾上。

    牧清寒的眉头也皱的死紧,他曾想过有谁会落榜,然而,然而却不曾料到结果竟会是这般!

    三名才华横溢的秀才,竟一个都没上榜……

    他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反怕自己一说话刺了他们的心,只得默默叹气。

    反倒是性格最沉稳的洪清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罢了,素日我还有些不服,如今看来果然是自己火候未到,这便再回去苦读三年。”

    说完朝大家拱拱手,就回房去了,至于究竟是不是回去读书,在座谁也懒得去猜。

    牧清寒又看了看杜文与郭游,见后者也站起来,倒背着手,歪脸望着外头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出了会儿神,又盯着西边火一般静静燃烧的云彩默然不语。

    良久,郭游突然道:“当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一向也颇为自负,自诩向来不下场则已,一下场必然十拿九稳。只如今看来,却是那一分失手了。”

    饶是他比同龄人略崩的住,可到底也是年轻气盛,前头又是陈安县的案首,后来又得了知府大人的看重,亲蒙赐字,不禁有些个飘飘然,这才决定要下场。

    哪知这一场却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过来。

    是了,便是案首又如何?

    天下这么大,一共有多少县!便是案首也一年一个,算来没有一千也够八百,他又算个甚么!

    郭游啊郭游,你还差得远呢!

    待郭游也一甩袖子走了,牧清寒着才转向杜文,想要宽慰他几句。

    杜文还在怔怔出神,不等他说完便忽然站起,闷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先回房去静静。”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所以说啊,婚姻这种存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责任啊,因为完全就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两个陌生人想过到一块去,必然要各种磨合……

    尤其是亲戚这种存在,毕竟有血缘在,如果不是闹得实在不可开交,真那么丢着不管总不是个事儿,还得谨慎处理才行

    ps,等哥哥中举的失望啦,哈哈哈哈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