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蓬山神女-《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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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阳峰。

    季无忧睁开了眼。

    他像是大梦初醒,手指动了动,冰冷又僵硬,四顾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溢满寒气的石床上。张了张口,想说话,最后喉咙堵塞般,哑了说不出话来。季无忧扶着脑袋,缓慢从床上走下来,站到地上轻飘飘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又渴又饿,往门外走出去。

    过门槛,小腿似乎勾过一丝线,在他踏出偏殿的同时,回廊屋檐的铃铛清脆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季无忧人像是被定格在一瞬间,猛的愣怔,瞳孔缩成一点,记忆如洪水蔓延涌入脑海。

    晨辉照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

    铃铛的声音是恶魇。

    他发出一声嘶哑极低的声音,痛苦地扶着柱子,弯下身。

    在铃铛响起的一刻,上阳峰的峰主就已经知晓,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就看到宫殿长廊处,一个瘦弱的少年蜷缩在地上,衣衫单薄,消瘦到只剩骨架,他手指紧紧插入发间。

    上阳峰峰主皱眉,走了过去,喊了声:“季无忧?”

    老者充满担心的声音响起。

    季无忧猛地抬起头,脸庞瘦下去,他的眼睛就显得格外大,大到出奇,瞳孔漆黑此时含着一层泪,泪水冰凉,眼眸深处一线极重、极远的黑紫光。

    上阳峰峰主微愣,他知道季无忧变了。迎晖峰比试时,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小胖子,眼里纯澈懵懂,有吃有喝就能笑得特别开心。只是现在,扶着柱子,猛地抬起头的瘦弱少年,眼里是另一种神情。

    一夜知人世,一夜知爱恨。

    季无忧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试图从以前浑浑噩噩的记忆里对应出他的身份。

    上阳峰峰主叹了口气,看他这样防备的模样,道:“你刚醒来,尚有些不适应,先跟我来吧。”

    室内一片宁静温暖,驱散了冷意。

    安神香燃起,白色的烟雾袅袅在空中。

    上阳峰峰主为季无忧披上了件厚衣,坐下后,稍拨弄了下桌上的炭火,缓慢道:“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季无忧尚未回神,沉默不言。

    上阳峰峰主叹了口气道:“你是我上阳峰弟子季无忧。"

    季无忧坐在他对面,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喃喃:“季无忧?”

    上阳峰峰主颔首,目光悲悯慈爱,也不在说话,让他自己去回忆。

    季无忧心空荡荡的。但是这个名字响在耳边的一刻,灵魂深处就涌出了一丝温柔。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手指不自主地颤抖。

    不多时有弟子过来,给峰主递上参与外峰大试的名单。上阳峰峰主皱眉,念起还有事处理,便跟季无忧道:“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

    他要去通知裴师兄,毕竟季无忧是裴师兄特别看重的人。

    上阳峰峰主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季无忧一人。

    烟雾缭绕在周身,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青白色,指尖似有若无淡淡的黑色。

    无忧……

    无忧……

    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纯白色的光景里,模糊不见,但他清楚地知道她曾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出现在每一个他濒临死亡的瞬间,或许是亭亭少女,或许是白发老妪,甚至可能是男人,可能是河边的一株草,或者拂过他脸庞的一缕风。

    “你到底……是谁呢?”

    “嗤。”

    寂静的宫殿,忽闻一声笑。

    季无忧猛地抬头。

    只见香炉里的烟越烧越多,充斥整个宫殿,营造出了一种飘渺仙境的感觉。

    那个在他昏迷时,无数次出现的蓬山路上端丽风雅的神女,从白色烟雾里走出,风姿绝世。

    她梳着凌云髻,头顶斜插碧玉步摇,坠下深海纯白珍珠。碧蓝色的薄水长裙烟逶迤拖地,淡扫蛾眉,朱唇琼鼻,远远望去,一种冰清冷玉般的高贵。

    季无忧浑身警惕起来。

    神女往前走,步步生莲,眼神戏谑,声音带笑:“为什么要惊讶,我说过,我们会马上见面的。”

    季无忧咬牙,眼眸望着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抱头哭的小孩了。

    神女忽然凑近,指尖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往前闻了闻,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天魔之子?——那么纯正的天魔血液,我几万年没见到了——这就是她选你的原因吗。”

    季无忧还是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面靠。

    碧蓝衣裙的神女勾起唇角,说:“还是个小孩子啊,那敢情好。少年人,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季无忧抿唇不说话,他打心里觉得这个女人可怕。

    幻境里,昆仑蓬山上发生的事,让他深刻认识了这个女人清丽出尘的表象后,是怎样的扭曲血腥。

    神女缓缓站起身来,衣裙曳地生花,不待他回答便笑道:“我助你觉醒你将我放出来,怎么样?”稍愣,她眼若秋水温婉,笑道:“或许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口中的‘她’是谁。”

    季无忧平静的心情被惊起大浪。

    他呆呆抬头看着眼前绝色优雅的女人,吞了吞口水,才慢慢开口:“真的吗。”

    神女笑起来,从容不迫:“真的。”

    季无忧想起了那个漫天黑雨中持伞走出的书生。他们明明表现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那个男人和眼前的女人,诡异地给他一种同样的感觉。

    一个厌世冷倦烦躁,一个优雅端庄从容,但他们仿佛是一类人,骨子里是一样的。稍微回忆起那个生死颠倒黑白不分的村庄,季无忧就是一阵干呕,再看眼前的女人,心中惧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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