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现在如何-《感化主角失败以后[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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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说面具二字,陈虚在云鹤前偏过了头,皱眉:“一块面具值那么多钱?”

    青衣少年继续挠头,说:“这是我爹卖的。”

    裴景稍愣过后,却是认真问他:“那面具长什么样,是男是女。”

    少年哪知道这个啊:“这……我就是过来要钱的,其他的也不知道。”

    裴景观他神色,也不再为难他,送他出山门时,只问了一句:“你家在什么地方。”

    青衣少年惊喜:“我家就在仙巷西胡同深处,看到一棵很大的榕树的话,树下那个当铺就是我家开的。”

    裴景微微一笑,他往日出门都是一去千里,又久居天堑峰,所以几百年来对云霄周围的事了解不多。知道仙巷的存在,但从未去过。

    少年欲言又止,眼中亮亮的,这样的赤诚和仰慕太过单纯。

    裴景颇有好感,便叮嘱了他一句:“近日云霄外不太太平,你注意点。”少年从云鹤上跳下来,笑容腼腆又羞涩:“多谢仙人。”在云鹤起飞之时,少年忽然又把手做成喇叭形状,大声喊:“仙人!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凌空俯看,草地上凡人少年显得如蝼蚁般渺小。

    陈虚轻哼了一声。

    裴景也只是笑,没有说话。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其实是没必要告知名字。

    星光千丝万缕落下来,一百零八高峰矗立云海,巍峨远大。裴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着那个凡人少年眼里的光,又想着上阳峰许镜恬淡知足的笑,说道:“他若是真的踏入仙途,或许还没现在那么快活。”

    陈虚听他话中的意思,不赞同:“你不是他,你又知道?”

    裴景难得没杠他:“你说的对。”

    芸芸众生,各有其道,各尽其命。

    寒池的水一点一点打湿长发,渗透衣衫,裴景的手指轻轻按在池子的边缘。雾气茫茫里,他的手指琢玉般,攥着青草,折弯月光。

    要将体内那股天魔之气引出来,就要回归破元婴时的状态。

    他当初闭关破元婴,静坐长极峰,外界一草一叶一花一木的抽枝生长都了然于心,甚至睁开眼,花叶葳蕤在前,身侧是洞壁斜斜探出的红色的花。与天地自然合而为一。

    身体沉入水里,水中有一股很奇特的力量,伺机在身旁。裴景努力去捕捉浮动空中的元素灵力,但它们都像是调皮的精灵,左躲右躲,神识也不合他的愿,照看的世界光怪陆离。清清楚楚感知身后楚君誉的呼吸、心跳,心根本静不下来。

    裴景干脆破罐子摔碎了,随缘,爱悟不悟。大概是修行那么久,第一次静不下心,他想通后,也不再挣扎,光明正大地神识满山飞,最后停留在楚君誉身边。

    守在他旁边的青年,肤色不见天日的苍白。

    以神识的状态,裴景半蹲在他身边,细细看楚君誉的眉眼,才发现楚君誉的眼眸,算是一双凤眼,眼尾微微斜上蕴藉风流,却被他本身孤僻冷峻的气质压下,垂眸时,有一种别样禁欲之感。黑袍曳地也沾了湿气。银发每一根都冰冷如霜,像他整个人一样。眼珠子是血色的,最深沉黑暗的颜色,却纯粹像水珠子。

    真的好看。

    裴景枫林见他,只觉得来人神秘不可招惹,银发血眸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但接触到现在,他却觉得楚君誉的眼睛真的好看。冰冷纯粹的红,像是雪地的梅、傍晚的霞。很多美好但转瞬即逝但长在深渊的东西。

    悬桥上第一眼,隔着狂风暴雪,楚君誉撑着伞回首向他望过来的时候。裴景从来不会想,有一天,这个人竟然能做到影响他修行的地步。

    他背他过悬桥,紧贴着身体,冰天雪地里是彼此间淡在风雪间的呼吸。问他,“你觉得云霄如何?”他答,“仙门之首,剑修胜地。”裴景那时哼笑:“可它规矩又多,戒律又严,真烦。”

    或许是幻境里雪下的他头疼,不知道是真的想问,还是莫名其妙问出来:“你觉得裴御之如何?”天光藏在云层之后,木板相接在深崖之上,雪天路滑,少年都不曾停留,垂下的眸子毫无感情:“不如何。”

    回想起这些。

    裴景忍不住笑出声,但笑意很淡,转瞬即逝。他现在以神识的模样,伸出手,绕着一点楚君誉银白的头发,卷在指尖往下扯了扯。

    声音很轻,“那现在呢。”

    “现在你觉得裴御之如何?”

    问完这句话后,裴景忽然脸色煞白,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痛楚从骨髓里蔓延,撕裂神魂——他的神识瞬间化为星辉重归本体之中。

    所以他也没看到,银发青年,抬眸望向前方的一眼。

    寒池里的青年猛地一抖,眉心盘旋出一股浓郁的血色来——很小的血痕,参杂着混元黑气。裴景自视身体,发现自己的金丹在龟裂,裂痕像是细蛇般密布。然后从裂缝里发出更为耀眼的蓝色光忙来。

    他是单一水灵根,这是……元婴初成?

    不!很快裴景便否定了这一点。

    应该是到了金丹破元婴的那一线。

    只是有这天魔之气在,他不可能成功。

    果然,在金丹慢慢裂开之时,当初一直阻碍他突破的那股阴冷湿凉之气再一次溢出来,从丹田的底部,不知道蛰伏多久,黑红色的,力量深邃。天魔之气——算是这个世界最神秘也最远古的血液。楚君誉说这东西是他出生始就在体内的,裴景不由想,难道原著里裴御之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吗。

    只是现在身体和精神都撕裂般疼痛。

    这些胡思乱想很快被他用意志压住。

    在极度的冷和极度的热交替间,裴景听到了楚君誉的话。好像每一次,在困境或者危险中,总是楚君誉为他指引方向。

    声音一如既往淡如初雪:“不要挣扎。”

    裴景莫名想笑:也行。

    于是他就真的,让体内灵力不再挣扎,任由那股天魔之气,缠绕上他的金丹。就在那股寒冷几乎要把它金丹冻结粉碎之时,一直藏在水池里环绕他周身的那股力量,涌入体内。摧枯拉朽,声势浩大。

    一瞬间抚平所有血液骨髓里的疼痛。

    最离奇的是,他身体居然没有一点排斥。

    温流驱散寒冷。裴景缓缓睁开眼,当初长极峰闭关时见到春来秋去花开在肩头。现在他偏头,只看到楚君誉的下巴,垂落的银发和抿成一线红色的唇。

    突然就心情很好,在楚君誉为他驱散天魔之气时,裴景手搭在岸边,趴在小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楚君誉凝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指尖掐断一根草。

    裴景体内那一缕黑气同时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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