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世界尽头【32】-《人间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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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朗立刻想到了假扮徐新蕾,杀死徐畅的女孩小燕,不假思索道:“信。”

    魏恒极轻极冷的笑了笑,道:“我被江浔耍了,学校的人来接我那天,也是常明山去孤儿院带他回家的那天。下山的路上,常明山的车就在我坐的那辆车前面,到了山腰,常明山的车抛锚了,我车上的司机下去帮他修车,江浔就从车上下来,让我和他一起去上厕所。我们一直走到山坳后,山的那一边就是江,江的那一边是漂亮的港口和高楼,我正站在那里看江对面的港口,就被江浔用石头打中后脑勺,当时我趴在地上还有意识,他骑在我背上又在我头上砸了两下,然后我就昏过去了……我醒来以后,发现身上的衣服和江浔调换了,正躺在常明山的车里。我问常明山,江浔在哪里,他对我说‘你就是江浔,魏恒已经被学校的人接走了’。”

    说出和江浔的身份出现错差的始终,魏恒才察觉他的掌心出了一层粘腻的冷汗,他把手从邢郎手中抽出来,拿着纸巾擦着着掌心的汗水,道:“就这样,我用江浔、常家养子常念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江浔用我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里,常明山利用我用各种方式捞钱,江浔一路接受资助,成为品学兼优的大学生……直到五年前,江浔忽然联系我,说他想把身份还给我。”

    魏恒猛地攥住纸巾,抬起头用力的盯着邢朗:“但他不是无偿的还我身份,他用魏恒的身份杀了一个人,如果我做回魏恒,就有可能成为杀人凶手。但是如果我把尸体隐藏的够好,也有可能永远不被人发现。”

    魏恒苦笑:“你可能觉得我接受这种条件,是一个很蠢的决定。但是你不可能理解我有多么想摆脱常念,摆脱过去的生活。常念在我心里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他只是一个两脚直立行走的畜生,他的皮囊到灵魂全都脏了,没有人看的起他,也没有人看的到他,他是死是活都没有人在乎,他每天都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他甚至动过几次自杀的念头,但是他每次想自杀的时候,总会想到他的母亲,他恨他的母亲,不想变得和她一样,所以才支撑着活下去……所以你明白吗?江浔把身份还给我,对我来说是新生,就算背着一桩命案的风险,也比常念要干净的多。”

    邢朗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了,魏恒对生命只有一个诉求;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做人。

    他只想做一个清白、干净的人。

    邢朗放下茶杯,弯下腰,握住魏恒的手,发现他的手像是在冷水里泡过,又湿又冷,他把魏恒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沉声道:“但是江浔让你背的不是一桩命案这么简单。高星元的尸体是引你入局的一个诱饵,你只要踏进去,就掉进他设置的层层陷阱里,很难脱身。”

    魏恒被他火热的手掌包裹着,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看着邢朗握着他的双手出神了片刻,才道:“直到我在高星元家里发现那颗钻石,我才知道江浔早在五年前就为我设了一个局,一个死局。”

    邢朗拧眉想了想,道:“但是我不明白,如果你的推测正确,江浔和高星元为了偷这颗钻石而把罗旺年一家五口灭门。既然他们偷到了钻石,那他们为什么不带着钻石逃走?”

    魏恒道:“我本来想过,是不是他们两个人都想独吞钻石,所以江浔杀死了高星元?后来细想,这个思路不对,如果江浔想独吞钻石,为什么钻石还留在高星元家里?可见江浔杀死高星元不是为了钻石。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

    魏恒抬眼看着邢朗,眼神冷彻又沉郁:“江浔也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魏恒道:“没错,江浔身不由己,只能放弃那颗钻石。”

    邢朗埋头不语。

    魏恒见他眼中忽明忽暗,像在黑暗中点了一盏烛火,不停的被晚风拖拽摇曳。

    “你在想什么?”

    魏恒问。

    邢朗沉吟道:“楚行云一直在找一三年十月份从银江离开的一艘渔船,同月,芜津市月牙山出现十二具尸体。我顺着尸坑里的线索摸到郑西河和谢世南,谢世南说那些尸体是一艘渔船留下的,一三年十月二十三号从银江出发,在芜津靠岸,目的地是涞国。”

    魏恒笃定道:“是同一艘船。”

    邢朗缓缓点头:“我也怀疑是同一艘船,而且就是罗旺年的船。楚行云在找的渔船,和我在查的尸坑案,是同一件案子,但是这件案子的根在哪里?”

    魏恒愣了愣:“根?”

    邢朗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中的烛火似乎燃尽了,剩下灰霭的光雾,道:“这件案子由一艘渔船引起,但是这件案子从哪里开始?而且……楚行云为什么要找这艘船?”

    魏恒忽然感到窗边寒气逼人,默默的捏紧了邢朗的手指,道:“罗旺年在七月死亡,但是他的船却在十月离港,这就说明的确有人接替了罗旺年的位置继续做人口生意,而且这个人就是江浔。如果江浔不是自愿的,那他一定被人威胁,也就是我刚才说的身不由已,所以他才诓我入局,为自己保留身份。为的就是到了东窗事发的这一天能够顺利找一个替罪羊。我是江浔的替罪羊,那威胁江浔成为罗旺年接班人的人是谁?”

    魏恒说着,心脏猛跳了几下,再次用力握紧邢朗的手,声音微微颤抖道:“这也是‘根’上的问题。”

    没错,楚行云为什么要找一艘渔船?威胁江浔接班罗旺年的人是谁?这些都是根源性的问题,不解开这些问题,这盘局对他们来说终是死局。

    邢朗静坐着,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推测渐渐在心中浮现。

    他说:“罗旺年的船离港前,银江一定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且这件事只有楚行云知道。”

    不然无法解释,在罗旺年罪证不全,且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楚行云为什么要追查一艘和罗旺年有关的渔船。

    这才是一系列案件的根源。

    窗外的天渐渐的阴了,沉甸甸的云层里似乎正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雪。

    魏恒装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松开邢朗的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冷汗,才拿出手机。

    是郑蔚澜打来的,魏恒没听几句,忽然把电话挂断,难掩激动的对邢朗说:“他回复了。”

    “什么?”

    “郑西河在网站上回复了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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