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江逾白偶尔会在家里演奏这首曲子。因为《瞬间的永恒》被它的作者舒曼用来向妻子克拉拉告白，而舒曼和克拉拉是青梅竹马。

    跳跃的音符钻进了林知夏的心里，江逾白给她戴戒指的时候，她诚实地说：“我爱你，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爱你。”

    交换戒指的仪式已经结束，江逾白缓慢地撩起她的雪白头纱，只见她眼底波光荡漾，柔情无限。他被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真想和她一样此生永远记住这一刻。

    江逾白主动提及：“青梅竹马……”

    林知夏接话：“百年好合？”

    他说：“永结同心。”

    “好的好的。”林知夏答应道。

    在亲朋好友的共同见证下，江逾白低头和她接吻，薄如蝉翼的头纱飘落，挡住他们的侧脸，那个吻就变得朦胧而影影绰绰。

    *

    婚礼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礼堂又举行了一场舞会。

    江逾白家里的不少亲戚都出席了。由于这场舞会没有限制年龄，十几岁的小辈也可以参加，他们遵循辈分，管江逾白叫叔叔或哥哥，相应的，林知夏也成了他们的婶婶或嫂嫂。

    林知夏坦然迎接那一声又一声的“婶婶”和“嫂嫂”，还给小朋友们发了红包。她清楚地记得所有来宾的长相、姓名、性格特点。大家都感受到了她的诚意，礼堂内的气氛相当融洽温馨。

    林知夏游刃有余地混迹于各种交际圈，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别人的神态、语气和动作。

    不过，她只喜欢对着江逾白表演。

    她喝了半杯香槟，心思就活络起来，用一种爽朗的语气搭讪江逾白：“你好，我看你很面熟啊，你叫什么名字？”

    江逾白和她碰杯，却叮嘱道：“少喝点酒。”

    林知夏眼波一转：“你放心吧，我酒量很好。”

    说完，她搭上他的手指。

    他收回手。

    林知夏向他敬酒：“感情深，一口闷。”

    舞会的焦点并不是江逾白和林知夏这对新婚夫妻，因为他们特意坐到了灯光黯淡的角落位置。

    众人游荡在灯盏明亮的中心地带，江逾白乐得清净。他与林知夏碰杯，却说：“你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玩角色扮演。”

    林知夏恢复了她的本来性格：“我只是想和你聊一会儿天。”

    江逾白放下酒杯，牵住她的手。他们离开热闹非凡的舞会现场，回到了酒店顶层的海景房。

    林知夏果然喝醉了。她抱着枕头，倒在床上，猛拍身侧的空位：“你快过来，陪我睡一觉。”

    江逾白解开衬衫扣子，同时问她：“我妈妈下午和你说了什么？”

    林知夏顿时安静。

    江逾白单手撑在她的身侧，亲了她的脸颊，又很温柔地低声哄她。林知夏特别喜欢被他哄，故意等了好长时间，才说：“你妈妈……”

    今天下午，江逾白审阅了一批文件。虽然他正在休假，但他还要自己的事情要忙。

    很快，江逾白就听说，下午两点左右，林知夏被她的婆婆带走了。她们聊了一个小时，没人知道她们谈论了什么话题。

    江逾白和林知夏已经举行了婚礼，也领过结婚证，所有亲朋好友都是见证人。婚礼第二天，他妈妈就找林知夏谈话，能谈什么？江逾白正准备问得更详细点，林知夏一口气概括道：“你妈妈要给我买车买房子买衣服包包和鞋子。”

    林知夏如实转述：“中午她来看我，见到了我的衣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什么都好，就是太节俭了。”

    话音落后，她还打了个滚。

    江逾白把她抱回来，她坦诚道：“我明白你妈妈的好意，也很感谢她。但我想要的东西，一般都会自己买。”

    “公司给你开得薪水太低。”江逾白意在言外。

    “已经够高了，”林知夏感慨道，“说真的，我现在挣的钱都花不完，没有花钱的地方，我正在学着做投资。”

    她打了一个哈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芯片的第一个版本出来了，从样本到应用又是一个关卡。明年公司要上市，还有一个学生快毕业了，院长让我给研究生开课，我实在忙不过来。”

    她声调渐低。

    “困了就睡吧。”江逾白摸摸她的头发。

    他揣摩林知夏的措词，猜测长辈们对待林知夏的态度，总算稍微放下心。他生怕林知夏在他家里受委屈，好在目前并没有任何不妥。

    林知夏搂着他连亲几口，方才沉沉睡去。

    *

    按照江逾白和林知夏的计划，他们的婚礼仅仅持续两天，两天后，等亲戚们都走了，他们就在海南岛共度蜜月，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时光。

    江逾白家的亲戚基本都很忙。尤其他的父母，婚礼第二天晚上就乘坐飞机去了北京。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分别在第三天的清晨和傍晚动身。

    送走直系亲属以后，江逾白安顿好工作，逮着林知夏胡闹了一天。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从早到晚都没有离开酒店的房间，两人如胶似漆，越发难分难舍。

    次日早晨，林知夏刚从浴室出来，江逾白就让她回忆他先前编造的“蜜月故事”。

    窗帘遮挡了朝霞，远处传来海鸥的啼鸣声。

    “你的那个，”林知夏断断续续地说，“那个蜜月故事……”

    “怎么了？”江逾白问她。

    林知夏用被子裹住自己：“是不是《探索宇宙》漫画的最终结局？你作为主笔编写的主人公的结局。”

    江逾白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好将她搂得更紧：“《探索宇宙》没有结局，只有续集。”

    林知夏顺着他的意思说：“嗯，因为林知夏船长永远要探索未知领域。”

    她握紧他的双手，直到掌心微潮：“你也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江逾白还记得物理书上关于“宇宙”的定义——宇宙是时间和空间的统一体。天文学界普遍认为，宇宙的年龄在137亿年左右。与这漫长而广阔的宇宙相比，人类的一生渺小、短暂、不值一提。

    即便时间会让记忆变得模糊，所有经历都已经成为灵魂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考虑，江逾白和林知夏确实能永远在一起。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深厚、恒久、矢志不渝。

    想通了这一点，江逾白就抱着林知夏躺在了床上。

    林知夏笑说：“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是挺不错，”江逾白反问道，“你呢？”

    林知夏笑意盎然：“我超级开心。”

    江逾白和她商量：“你想不想延长假期？”

    林知夏贴近他的怀里：“还有半个月呢，时间挺长的。”

    她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珍惜的。”

    他低声如自言自语：“我也是。”

    此后的两周假期里，他们常在海边散步，也玩了潜水、冲浪、海上摩托。林知夏玩得十分尽兴，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和任务。

    假期结束之后，林知夏火速飞回省城。

    她给众多老师和同学们带来礼物，随后一头扎入实验室，继续她之前的工作。

    林知夏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摸清了“四校联合研究组”半个月以来的研究进展——正如她预料的那样，芯片的基本功能在模拟环境中被证实为有效，为她的理论设计提供了实验依据，她们的研究组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保守估计，未来的一大步，可能需要三年，或者十年的跨度来完成。

    林知夏已经没有了“每年必须发论文和申请专利”的压力。比起论文或专利的数量，她更在意自己是否取得了应有的进步。

    她在四校联合研究组的表现被众多知名教授认可，教授们便把她举荐到了国际学术委员会，参加2018年的“全球三十岁及以下最杰出科学家”的选拔活动，大赛的评委们将从世界各国评选出十位年轻的学术精英。

    林知夏有一个俄罗斯数学天才朋友，开创了一种新的图论研究方法。他在去年获得了素有“数学界诺贝尔”之称的菲尔兹奖。他刚好年满三十岁，也符合“全球三十岁及以下最杰出科学家”的入围要求。

    林知夏以为，那位俄罗斯朋友将是最终赢家，他在斩获菲尔兹之后，又要夺得“年轻一代最杰出科学家之一”的称号。毕竟他做的是纯理论研究方向，也成功地开辟了一个新领域。

    2018年的秋季，本年度“全球三十岁及以下最杰出科学家”的评选活动结束，评委们公布了最终结果——林知夏和那位俄罗斯朋友双双获奖。林知夏所在的前沿交叉学院也接到了恭贺电话。

    2018年的颁奖典礼将在北京举行。

    林知夏立刻赶赴北京，参加表彰仪式。

    那一周江逾白恰好在北京出差。

    江逾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直奔庄严的北京大会堂。

    北京大会堂座无虚席，场面宏大。

    江逾白看似平静镇定地坐在台下，心潮早已波澜起伏，他即将亲眼见证林知夏的光辉时刻——林知夏的终极目标在于实现她的人生价值，奖章是对她迄今为止获得成就的认可，她才刚满二十三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林知夏站在前台，端正而沉稳地发表致辞：“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科学是一项需要合作的长远事业，我能拿到这一块奖章，不仅依靠个人努力，也依靠团队成员的奋斗与协作。量子计算平台刚建立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能取得进展，但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在它突飞猛进的发展期，我的队友们贡献了许多力量。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并不是奖章的持有者，而是一群人的代表者。最后，非常感谢我成长路上的亲人、老师、朋友……爱人，你们给予我最大的鼓励。”

    讲到“朋友、爱人”两个词，林知夏目光微转，定格在江逾白的身上。

    他在台下，她在台上，两人的眼里都有笑意。

    观众席里掌声四起，林知夏深深鞠躬。

    她站直身体，接着说道：“非常感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以及863计划的大力支持，谢谢你们，我会继续努力，发掘更多的研究成果，为实现理想与科技变革而不断探索。”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