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飞花令-《天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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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秋在座位上坐直:“哪儿来那么多麻烦的规矩?你能不能跟我玩一些普通人的游戏?”

    “那我们玩……列举水浒传英雄名字的游戏吧。我学校的同学都喜欢玩这个游戏。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因为我知道没有人能打败我。”林知夏诚实地向哥哥吐露道。

    哥哥冷着一张脸,起了个头:“花和尚,鲁智深。”

    林知夏接道:“黑旋风,李逵。”

    哥哥随口说:“母夜叉,孙二娘。”

    林知夏双眼一亮:“哥哥,你知道‘母夜叉’这个词的来历吗?夜叉是一种妖怪的名字。清代小说《聊斋志异》里有一篇文章,叫做《夜叉国》。据说!在夜叉的国家里,越漂亮的人,社会地位越低,越丑陋的人,过得生活越好!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困意突然来袭,林知夏哈欠连天:“哥哥,像你这样的长相,放在夜叉国里,是要人人喊打的。”

    林泽秋一时分辨不清,林知夏是在夸他长得好看,还是在骂他去了夜叉国会被暴打一顿——他倾向于选择后一种解释。

    爸爸去楼下缴纳药费和住院费,妈妈还在病房里陪床。

    林泽秋和妹妹聊天时,妈妈坐在一旁削苹果。妈妈用一把小刀削出了连续不断的苹果皮,林知夏却说:“妈妈,我不吃苹果。”

    “这是给你哥哥的。”妈妈说。

    林知夏热爱草莓,林泽秋独爱苹果。或许是因为,林泽秋的名字里带了个“秋”字,而苹果又总是在秋天上市。

    妈妈削完果皮,就把苹果递给了林泽秋。

    林泽秋啃了一口苹果。而林知夏已经睡着了。

    妈妈伸出一只手,轻轻掖紧了林知夏的被子。她看着女儿,又对儿子说:“林泽秋,待会儿你跟着你爸爸回家,我陪夏夏在这里过夜。她还得留院观察一天。你明天还要上学。明天凌晨四点,你爸爸来医院接我的班,我骑三轮车去批发市场进货……你爸爸性子太软,就没跟人讲过价。进货这事,还得我来。”

    十二月底的冷风吹拂着医院的窗台,外面又下起了濛濛细雨。行驶的车辆经过路面上的水洼,滚动的车轮带起水珠纷飞的响声。

    林泽秋瞥了一眼窗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妈妈,你觉不觉得……生活很辛苦?”

    妈妈迟疑了两秒钟,才说:“不辛苦。”她半低着头,还在照顾女儿,略显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视线。

    林泽秋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局促地挺直后背:“再过几年,我和林知夏都会长大。”

    “好的。”妈妈回答他。可能是病房里的昏暗光线影响,他似乎看见妈妈的眼睛里也泛起水光。

    这一整夜,窗外的雨一直在下。雨声杂乱,漫天漫地溅起水花。

    *

    第二天傍晚,那场雨终于停了。

    林知夏神清气爽,身体基本痊愈。她跟着妈妈出院,妈妈让她谨遵医嘱,于是她又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妈妈果然是信守承诺的妈妈。林知夏在家休养时,妈妈赶早去菜市场买来活虾,剥掉虾壳,焯水剁馅,做出一盘虾仁水饺。

    中午的饭桌上,爸爸妈妈都说他们不喜欢吃虾。妈妈端起那一盘虾仁水饺,往林知夏和林泽秋的饭碗里分别拨了一部分。

    “你们真的不吃吗?”林知夏问道。

    “这是海虾,”妈妈告诉她,“我和你爸爸都不吃海鲜。我们俩在山里长大,更爱吃山货。这没什么好骗你的,你外公外婆都知道,我从小吃惯了山货。”

    林知夏将信将疑。

    她的碗里有六只水饺。她仔细想了想,夹起两只饺子,放进爸爸的碗里,又夹起另外两只,放进妈妈的碗里。

    林知夏端起瓷碗,轻声说:“我还是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吃。”

    妈妈没有回答。爸爸叹了口气。他拿起饭盒,转身又去店铺里照看生意。

    林知夏望见爸爸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门口。她握着筷子,咬了一口虾仁水饺,真的好好吃呀。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虾仁水饺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舍不得狼吞虎咽。她决定细细品味。

    林泽秋和林知夏的吃相截然相反。林泽秋风卷残云般扫完了碗里的食物,他的饭量是林知夏的两倍。他顺便关心了一下妹妹:“你今天还难受吗?”

    “没事啦,”林知夏夹着饺子蘸醋,“我完全退烧了,很健康,很清爽。”

    林泽秋提醒她:“你明天得去上学了。”

    “好呀。”林知夏回答。

    饭后,林知夏在自己的卧室里收拾东西。

    她的床上放着一堆毛绒玩具,杂七杂八,毫无章法。她只留下了小猫和小企鹅。其它玩偶都被她塞进了柜子里,或者摆在书桌上。

    她的桌子上,还有一张名片。

    那是沈昭华教授的名片。

    两个多月前,林知夏在海洋水族馆里见到了沈昭华教授和她的博士生团队。

    当时,那位博士生对林知夏说,欢迎她打电话给沈教授,随时来参观大学校园。

    按理来说,林知夏在今年十月份就拿到了沈教授的联系方式,应该立刻致电给沈教授。但她那会儿忙着阅读2004年新出的“丰中子核奇特性质”的物理研究论文,就把沈教授的名片……暂时放到了一边。

    今天中午,林知夏鬼使神差地拿起座机的听筒,按下了她烂熟于心的一串电话号码。

    林知夏感觉自己成长了一点。短暂的住院经历,让她变得更有勇气。

    她守在电话机的旁边,等了两秒钟,就听见一个年轻姐姐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找谁?”

    “您好,我找沈昭华老师,”林知夏简略地描述道,“十月中旬,我在海洋水族馆遇到了沈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这位姐姐惊讶地说:“啊?是你!你好啊,小妹妹。”她马上做了自我介绍:“我记得你,我是沈老师的学生。那天我也在场。”

    林知夏思索片刻,问她:“姐姐,你的名字,是不是朱婵?沈老师目前只带了一个女博士生,名字叫做朱婵。我在大学的官网上找到了相关资料。”

    朱婵听她说“姐姐”,只觉得“姐姐”两个字被她念得太甜了。

    朱婵一点没藏私地告诉她:“你找沈老师吗?沈老师去北京开会了,这周六才能回家。”

    林知夏又问:“那我可以参观你们的实验室吗?”

    “当然可以,”朱婵说,“沈老师和我们打过招呼了。最好和你家长一起来,你年纪太小啦,还是需要监护人陪同的。”

    林知夏稍显迟疑:“请问,除了监护人之外,我可不可以……再带上我的同学?”

    朱婵犹豫不决:“你的同班同学吗?也是九岁的小朋友?”

    “对,”林知夏告诉她,“那天在水族馆,你也见到他了。他帮我收下了沈老师的名片。”

    朱婵爽朗地答应道:“那行啊,你们俩这周日来我们学校吧。沈老师周日要到学校来整理材料。沈老师挺想和你见上一面,跟你聊聊你感兴趣的学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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