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深计远-《秦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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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床下?」「床下、床下。」

    兄弟两人难得有志一同,毫无疑问,又快速又敏捷、又扛又拖的把高月给「塞」进了客栈二楼自己房间隔壁的床底下。塞好之后,马大声、马先醒兄弟俩互看一眼,都是抚掌大笑,「这样一来,荆天明肯定是找不着了。」

    「找不着了。」

    「有趣有趣。」

    「着实有趣。」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俩人边笑边退出房间,才刚将房门掩上,身后就传来荆天明的声音。只听荆天明疑惑的问两人道:「刚才那是高月吧?你们把她怎么了?」

    马大声和马先醒原本便长得高大,赶忙双双背转过身来,一堵墙似的堵在房门口。「她?她是谁呀?」「我不知道她是谁?」「如果你是要找高月,她不在房里。」「他又没说他要找高月!你干嘛说她在房里?」「他明明说他要找高月。我说她在房里,又没说高月在房里。」「你跟他说她在房里,他就有这么笨?就猜不到是高月在房里?你要是则么多嘴,还不如干脆告诉他高月藏在床底下算了。」「呴?我可没说她在床底下。是你说高月在床底下的。」「我什么时候说高月在床底下的?我明明是说她在床底下。」「胡说……」

    荆天明站在二人面前看他们互相责怪,只觉得好笑。自己刚才在客栈外面,明明瞧见了高月,但见这两兄弟一派轻松的模样,猜想或许是高月跟他们串通好了,来跟自己开个玩笑。便问二马道:「高月不在这房里?」「不在不在。」「没在床底下?」「没有没有。」「那这间房是谁的房?」「我们姐姐的。你千万不能进去。」「好,我不进去。」荆天明指着隔壁一间房,又问:「那这间房又是谁的?」「我们的。」荆天明心想在二马房间里等高月自己出来也是一样,便先指了指马少嬅的房,又指着二马的客房说道:「那间房我不进去,那么这间房我总可以进去了吧?」「可以可以。反正她又不在这间房的床底下。」「就是就是。这间房的床底下尽是些脏衣臭袜,你大可以搜一搜。」马大声说着说着便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邀请荆天明进去,满怀希望地问道:「你是先搜一下我的臭袜?还是他的臭袜?」马先醒听马大声这么讲,赶忙先冲进房去,喊道:「当然是先搜我的,我的比较臭。」

    「胡说,我的袜子比你的还臭三倍,不信你闻闻看?」

    「是我的。」

    「我的才臭。」

    「你胡说。哇!好臭。」

    「哇!这也好臭。不过没我的臭。」

    「不信我们叫荆天明来评评理,看是谁的才臭?」

    「评理就评理,我还怕你吗?荆兄弟,你来闻吧!」

    高月躺在床底下,隔壁房中的声音一句句都听得十分清楚,要不是毒性发作痛不欲生,她早就笑了出来。「盼只盼他们能缠住天明哥,别让他发现。」高月虽知身上这毒无药可解,难保何时就会在荆天明面前毒发身亡,但还是想能瞒得住一刻便是一刻,不愿荆天明为自己多担一分一秒的心。「快了,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高月忍着剧痛,心想:「待会儿我便可以出去跟天明哥一块儿闻臭袜子的味道了。」高月正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房门却呀地一声被人给推开了。高月听着人声响,知是马少嬅带着姜婆婆、紫语回这里来了。

    三人回房时,经过马先醒与马大声房间,只听得他们阵阵争吵着到底是谁的袜儿臭些。如今进了房,虽掩上了门,二马兄弟的叫嚣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马少嬅听兄弟胡闹,倒有些不好意思,便对紫语言道:「这两兄弟这把年纪,还这样淘气,真让你见笑了。」「怎么会呢?」紫语甜甜地笑道:「伯母这样讲,就太见外了。我倒觉得二位叔叔很有精神哪。欸,婆婆你也坐啊。」紫语扶着马少嬅坐下之后,见姜婆婆东张西望不知瞧些什么,心中只盼这老太婆赶紧出去,嘴上却邀她一块儿坐下歇息。

    「我不坐了,这里挤得狠。」姜婆婆冷眼言道,边说眼光边向床底下瞧去。原来马先醒、马大声两兄弟虽吵,但姜婆婆一走进屋子还是立刻便听到了第四人的呼吸声。姜婆婆停了一会儿,暗自思忖道:「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呼吸这么乱,看来要不是受了伤、便是中了毒。」不过姜婆婆素来对马家人以外的安危丝毫不以为意,一旦判断了高月绝不是马少嬅的对手之后,便将眼神挪回到了紫语身上。近来姜婆婆为防紫语,日夜皆是寸步不离马少嬅,但也因此越看紫语便越觉得厌烦,实是想借故离开一下,便对马少嬅说道:「小姐,我下去帮你沏个茶再上来。」说罢便弓着背慢慢地下楼去了。

    姜婆婆一走,紫语顿时打起了精神。自从卫庄送来玉佩之后,紫语便千方百计的寻着机会要让马少嬅瞧见,只苦于那老太婆死死盯梢自己,竟无一刻之机可趁。此时她既离去,高石然又不在房中,便是天赐良机。紫语四下打量房内,只见房中四处整洁、淡雅清香,桌上还摆着鲜花,便站起来在花瓶中选了一朵大的摘下,同时趁着背对马少嬅之时,轻轻将领口略略扯低了些,好让那白鱼玉坠能更容易为马少嬅发现。

    「这么美的花,伯母戴上了一定更美。」紫语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要将花儿插在马少嬅发上。马少嬅见她要帮自己戴花,但笑不语。紫语轻轻俯下身去,不经意的露出了颈间那块玉佩。

    马少嬅一见紫语胸前那块白玉,登时如遭雷击。她一把儿推开紫语拿花的手,却端起了那块白玉细细瞧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发抖起来。只听马少嬅轻声问道:「紫语,你这玉片儿是哪儿来的?」

    紫语心中窃笑,暗想:「说出来只怕吓坏了你。」脸上却作不解,回道:「这玉佩打我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跟在我身上了。怎么了?伯母?你脸色好苍白哦。要我下去叫姜婆婆上来吗?」

    「不……你哪儿都别去,都别去。」马少嬅放开那玉佩,捧着紫语的脸温柔端详,眼泪扑簌簌地滚落,哽咽道:「紫语,伯母要说一个跟你有关的故事,你一定要仔细地听,好吗?」

    「伯母你说,我听着哪。」

    「这话得从我的祖父,也就是我丈夫高石然的授业恩师马水近那儿说起。」马少嬅拉过紫语在自己身旁坐下,轻声问道:「好孩子?你可曾听过这个名字?」紫语心中自是一清二楚,只是这个时候她当然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可得好好记住‘万壑临渊马水近’这个名号。」马少嬅见她不知,又续道:「三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祖父便以一套‘九魄降真掌’、一套‘临渊剑法’称雄武林,有好多好多的人,心里都不服气我祖父被人家称作天下第一,纷纷来跟他挑战、较量,但最后还是败在了我祖父的手下。」

    「好厉害。」紫语咋舌道:「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好孩子。我就快说到了。我和你高伯伯原本有个女儿,名叫琉璃儿。十四年前,琉璃儿不过才一岁大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仇家徐让。那徐让便是当年曾来与我祖父马水近比过武德其中一人。徐让打从败在我祖父手下之后,从此怀恨在心,数十年不忘。他武功本就极高,我跟你高伯伯两人联手也是敌他不过。那日徐让打飞我手中长剑后,便连连逼问我祖父的下落,说他苦练了数十年,就是为了要重新与我祖父较量。当他听到我祖父马水近早已过世的消息之后,他居然……居然……」「居然怎么样?」紫语原是装假,但不知不觉竟也听得入了神。

    「他居然……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好奇怪。他疯了吗?」

    「徐让那人是有点怪。」马少嬅点点头,又说:「那徐让哭了一会儿,突然又止住了。他说,既然不能找老的报仇,那么找小的报仇也是一样。我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要杀我,哪知……哪知他却一把从我的手中抢过了我的女儿琉璃儿。天呀!从那个时候起,我睡不安寝、食之无味……连做梦……做梦都梦到我的女儿她在哭、她在喊,哭着、喊着叫她的娘救她。」马少嬅说到这里已无法言语,缓口气又哭了一阵,这才道:「十四年来,我跟琉璃儿她爹,不知走过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双鞋,都没能找着徐让。我只道……只道我的女儿早给人不知杀在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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