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脉脉燕风-《11处特工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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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洵淡淡的吩咐道,侍卫微微一愣,踟蹰的问道:“那这个活着的呢?”

    活着的?

    燕洵的目光微微一闪,那个画面又从脑海中轻飘飘的滑过,孩子倔强的眼神走过他的记忆,似乎至今仍旧在什么地方直直的注视着他,让他感到有一丝丝寒冷。

    “陛下?”

    程远小声的叫了一声,燕洵抬起头来,只见全场的人都紧紧的盯着他,他的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冷声说道:“一起拖下去。”

    说罢,兴意阑珊的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住手!”

    庄大人突然大呼一声,几步奔下王辇就跪坐在那名撞头的少女身旁,崩溃的大哭道:“儿啊!是爹爹害了你啊!”

    燕洵背对着他,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侍卫们齐刷刷的奔上前去将庄大人拿下,其余人拖起少女的尸首就向野狗房走去,莹白一片的雪地上被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燕洵!你这个狼崽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撕心裂肺的怒骂声在背后响起,侍卫见了,飞起一脚,登时踹碎了庄大人的满口银牙。

    燕洵不动声色的往前走,身后是无数仍旧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他不屑的微微扯开嘴角,滑出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来。

    生亦不得好生,还计较什么好死?

    大风吹起他的貂裘,像是两只沉重的翅膀,呼啦一声招展而起,惊了天上飞过的鹰。

    北地空旷,一片苍茫,春节将至,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带来了北地铿锵的甲兵之声,顺着金紫门一路吹进朔方宫的深处。

    空旷的水遥殿上一片死寂,立柱如墨,垂幔翻飞,灯影闪烁,被风吹熄了大片,却没有人敢上前来点燃。

    一身锦袍的男子坐在灯火的暗影里,单手支着额头,似乎已经睡去了,容颜清寂,轮廓深深,看起来十分年轻,可是灯火之下,那鬓角的发丝竟有几缕微微的斑白了,偶尔逆光看去,有着银色的光泽。

    巨大的餐桌大小抵得上平常人家的卧房,上面摆满了珍馐佳肴。八宝野鸭、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奶汁角、祥龙双飞、爆炒田鸡、芫爆仔鸽、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生烤狍肉、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

    满桌的菜肴未动一筷,即便是浇了油的热汤也已经变得冰凉,黄油凝固在一起,香气散尽,只余下冰冷的颜色。

    两名东胡的舞姬穿着蜜色的轻绸,脖颈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银质的铃铛,蓝眼雪肤,竟是出奇的秀丽美艳,只是此时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已经三个多时辰了。

    今日是春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新年,不同于大夏皇宫的热闹喧嚣,朔方宫里却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之中,厨子们费尽心机做出来的菜色无人品尝,只有夜行的风偶尔带走一点香气,向着冷寂的夜色中轻飘飘的散去。

    阿精进来时的脚步稍稍重了些,惊醒了上面独坐的男人。

    燕洵的眉梢轻轻一挑,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大殿里灯火闪烁,男人的脸在暗影里显得有几分灰白,却更显得双眼漆黑如墨,冷冽的光晕。

    “陛下,”阿精跪在地上,沉声说道:“风爷来信了。”

    燕洵似乎喝了酒,酒杯倒了,洒在了衣襟上,一股淋漓的酒气。

    他接过信,静静的看起来,眉心一如既往的轻轻皱着,眼神平静。

    燕洵的对面摆了一张椅子,一套餐具明净整洁。阿精知道他是在等谁,他也知道,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更漏里的沙子又滴下一星粉末,燕洵缓缓抬起头来,短短的几十个字,他却看的很慢很慢,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心里一样。

    过了许久,他将信件放在桌子上,用酒壶压住,端起银箸,开始缓缓吃起饭来。

    “陛下,”阿精皱眉说道:“饭菜已经凉了,属下叫人来给您换一桌吧。”

    燕洵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下去。

    阿精有些着急的继续道:“陛下最近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宜吃凉食。”

    燕洵却不抬头了,他一下一下吃的很慢,每夹一个菜色都很认真,跪在地上的舞姬站起来,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却还是急忙为他将离得远的菜色轮换过去。烛泪一滴滴的落下,像是蜿蜒的血,外面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叮铃铃的,很是悦耳。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的吃饭,难得的是竟将舞姬们递来的菜肴都吃了个干净。烛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光洁的黑曜石地板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瘦瘦的,修长的一条。

    阿精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恍惚间想起了两年前,在云碧城的那间别院里,楚乔醒来之后吃的第一餐饭,也是同样的平静和清冷,同样的味同嚼蜡,举杯停箸间都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酸楚。

    阿精眼眶发涩,酸酸的疼。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那么多苦难和辛苦都熬过来了,却要在目标达成的时候退缩却步,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不敢问,只能静静的站着,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咳咳——”

    主位上的男人突然开始咳嗽,起初的还很轻,可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有着那么深的疲惫的味道。

    舞姬被吓坏了,急忙掏出帕子递过去,另一名舞姬双手颤抖的倒着水,仔细一看,却是满手的酒浆。

    燕洵拿过帕子,捂着嘴咳,他的身体弯下去,像是一只弓背的虾。

    一名舞姬突然“啊”的一声叫起来,燕洵斜着眼睛转过头去,目光极尽冰冷,那名舞姬怯怯的缩着脖子,深深的垂下头,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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