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森林之怒-《兽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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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琴历一百四十一年七月四日,清晨,无风。

    一幕笼烟也似的薄雾轻轻飘荡在南十字星森林的上空。

    享受了一夜甘美舒适的黑甜梦乡之后,所有的冥族都迎来了每日里最最难熬的时光——红日东升。

    冥族暂时栖身的地方是一片绵延上百里的盆谷洼地,四周的山林幽静,树木茂密。

    从地貌上来看,这里应该是一次地壳运动后留下的历史遗迹,年代久远的嶙峋怪石和低矮的瀑布流泉,曾经让一支盆地精灵部族在此栖身多年,不过自打堕落精灵占领此地之后,仅仅数月间,这里就被改造成了冥族大军的根据地。

    横跨盆谷两边的“时空大裂缝”,给这些前来爱琴猎食的异位面生物提供了绝佳的通道。

    相对于级别高超,讨厌却并不畏惧日光惩罚的大恶魔而言,日出之后,大多数冥兽还是乖乖潜伏到了密林的深处;在每一棵参天古树的黑暗阴影下,无论是手握巨大钉锤的羊角怪或是持有巨型标枪的四臂纳霍达尔,都齐刷刷倒卧枕睡在白骨堆成的骸丛之中,尽量蜷缩起魁梧巨大的身体,努力调整到最好的角度,以避开从树冠上方洒下的星星点点的阳光。

    浸满鲜血的酱红色土地是它们最适意的温床,可头顶的阳光却是那么的讨厌。

    这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天堂地狱双结合,让每一个冥族都哭笑不得。

    垒块暴突的强健肌肉上,一串串葡萄般的脓包和疥疮就意味着阳光带给它们的苦难,随着不时挥手的动作,还有无数的牛虻和苍蝇嗡嗡飞起,追逐打转几圈之后,又落在破破烂烂的皮肤上,大肆吮吸血水和脓汁。

    纷起彼伏的“啪啪”拍打声和低低的咒骂,是此刻仅存的主旋律。

    谁也没料到,爱琴大陆第一个抵抗冥族侵略的不是龙族也不是人类魔导师,而是诸如苍蝇、牛虻之类的小虫子!

    除了这些追逐疮疤的讨厌苍蝇,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所有冥族的身边还会聚拢一群黑压压的、肚腹滚圆的、蹦蹦跳跳却怎么飞不起来的黄斑大蚊子在满地乱爬!

    一巴掌下去就是一手血!

    这毛骨悚然的一幕看在眼里,即便是再粗线条的冥族也有点受不了。

    此次跟随血河大统领前来爱琴大陆围猎的冥族,级别最低的也是高阶冥兽,在遍布死亡气息的冥界,它们哪一个不是鼎鼎大名的一方土豪?哪一个受过这等闲气?

    冥界可没有讨厌的阳光,更没有讨厌的蚊蝇!

    在这片陌生的地域中,或许只有遮天蔽日的葱郁树冠才能算是冥族唯一的朋友——哪怕被一道阳光的光癍照在冥兽的身上,后果就是片刻之后在皮肤上隆起一个血水四溢的巨大脓包,随之而来的还有焦辣的刺痛和忍不住想要挠破的奇痒!

    对于身体被日光带来的伤害,冥族惟有进食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弥补!

    血河大统领耐温尔因克倚靠在一棵高达百米,直径夸张的参天榉树上,一边享受美味的早餐,一边诅咒这该死的阳光。

    虽然仅仅只是早起时分的朝阳,但从茂密树荫缝隙中洒落的星星点点光斑,还是让冥神的爱子感到了无以复加的烦躁。

    不是这阳光,冥族大军何止只能来这么点数量?

    不是这阳光,司掌灵魂大河的第一大统领茵格里切宝和司掌骸骨大河的第二大统领瑞卡雅顿布又怎么会强烈阻止自己的复仇行为?

    “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的特性,正如冥界无处不在的“积尸气”会把爱琴土著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爱琴大陆滋润万物生长的阳光,号称泽被苍生的帝波罗,对于我们冥界生物来说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残酷惩罚!”司掌骸骨大河的第二大统领瑞卡雅顿布是这么告诫耐温尔因克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碧落血河大统领,你是不是太藐视你的对手了?”

    “千万年以来,我们冥族都没有打通过前往主物质界的时空通道!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冥神的告诫你难道忘了吗?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冒险!你是在给我们冥族带来灭顶之灾!”司掌灵魂大河的第一大统领茵格里切宝则是干脆训斥起了耐温尔因克:“一旦让主物质界生物通过你开辟的时空通道到达冥界,后果谁能预料?谁来负责?”

    “我日你们!”这就是血河大统领的回答。

    名义上来说,冥界三大统领都是冥神的爱子,虽然两位大统领都说不帮忙,但耐温尔因克还是相信,只要到了一定火候,两个哥哥肯定会按捺不住,前来爱琴分一杯羹。

    一想到这里,血河大统领浑身的血液都忍不住在沸腾中澎湃翻滚。

    阵阵凄厉的响鼻悲鸣打着呼哨,在寂静的山林间来回徘荡。

    耐温尔因克伸出熔岩色泽的巨大舌苔,慢慢地舔食着锋利巨爪间的金色鲜血;它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怜悯,略带着一丝丝捉弄和调侃,好整以暇地俯视地面上正在剧烈抽搐的雪白色独角兽;这只可怜虫的前半身已经被撕掉了两条马腿,伤口处参差不齐,骨茬尖锐。

    三个身躯巨大的冥界恶魔争相趴在地上,拼命吸吮喷涌而出的金色鲜血。

    就算是号称爱琴第一防护型的超阶魔兽,在脑袋就高达八米左右的耐温尔因克面前,渺小和脆弱还是显而易见的。

    所有神圣的东西在亵渎时都会有快感,就象每个男人都想试试贞洁的圣女在床上是什么滋味一样,冥族对独角兽这种圣洁无比的爱琴魔兽也充满了品尝的**。

    这年头不论干什么事,都得讲究一个品位,耐温尔因克也不能免俗,昨天为了逮住这只滑头滑脑的独角兽,它和手下可是煞费了一番手脚。

    同样趴伏在地面上的还有八位身材妖娆的卓尔主母和一位风烛残年的血袍老者,他们的身躯瑟瑟发抖,似乎不比一旁的独角兽更好到哪去。

    “难得摩尔之王也出现在了我面前,对于仆人的请求,血河大统领一向都是慷慨的!”耐温尔因克“咯嘣咯嘣”咀嚼着独角兽美味的血肉,看都不看地面上蝼蚁一般屈伏的堕落精灵:“不过爱琴白天的阳光对于我们冥族大军的前进,始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所以我还是准备按照原来的计划,今晚再从南十字星森林出发!两夜一天之后,那个肮脏地域的所有生物都将化为我腹中的口食!放心吧!我忠心的仆人们,我一定会帮可怜的贝尼特斯亲王报仇的!”

    血河大统领一口爱琴通用语说的异常流利,字字翘舌的甜懦口音甚至还充满了南方方言的味道。

    冥界并不具备学习爱琴语言的大环境,也没有哪个好心的比蒙祭祀会帮冥族进行“智慧启蒙”,对于级别较高的冥界恶魔来说,想要掌握异位面的语言只有几个比较简单的速成办法,比如说血河大统领所使用的——吞噬脑浆。

    “尊贵的血河大统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您和您强大的军队,帮我们出这一口恶气!”血精灵之王哈格里夫斯陛下不敢多言,连续三个叩首之后,用颤抖的双手将一只黄金托盘奉过了头顶。

    这只酲亮的黄金托盘中,堆放着一滩由血色沙砾摞成的尖尖沙丘。

    妖艳的猩红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类似铜锈。

    “咦?我的摩尔仆人,你奉上的又是什么贡品?”血河大统领用力敲动着自己的脑袋,两支虬曲的巨型长角在天空中大幅度甩动中,将身后的参天榉树割出了断裂粉碎的木屑,如同雨落,它的鼻腔发出了火山酝酿爆发时才有的勃怒之声,每当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即便是最胆大的冥界恶魔,也会噤若寒蝉。

    没办法,谁让现在血河大统领只要一动脑子,额头部位白色勾眉上还未愈合的创口就会滴滴答答流淌腥臭的脓水呢?

    这种不定期发作的脑部剧痛,一旦持续时间过长,血河大统领就会在无意识的狂暴情绪支配下,摧毁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物体。

    如同一座山丘般的身体筛动的越来越厉害了,抄着三股巨叉挺身而起的耐温尔因克,让每一个冥族为之颤抖,谁也不敢保证,下一刻失去理智的血河大统领会不会把自己碾成齑粉。

    “这是我们摩尔一族最近精炼出来的药物,能够立刻抑制尊贵的您,脑部不时发作的疼痛!”身形苍老的摩尔之王哈格里夫斯怯懦地把头俯的更低,将手中的黄金托盘抬起的更高:“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那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洗刷对您的冒犯!”

    就象一群最称职的使女,八位卓尔主母主动拿起银光闪闪的锡箔折成长长的槽舫,用宝石制成的勺子挑起黄金托盘中的红色沙子,一遍一遍平洒在锡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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