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张辽,密谋,吕布-《汉末卫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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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无论是提出要对郭嘉重视,要让他们即便在袁绍处于优势的时候也要小心行事,让他们一定要先注意可能存在的卫宁的暗中谍报机构,这个黑衣人早前便叮嘱了许多。

    可惜,得意忘形的家伙们,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论郭嘉,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子虚乌有的暗探,大多数人在早前都是嗤之以鼻。事实上,没有人能够想到,袁绍竟然败得如此之快,皇宫中才勉强安插了些许人手,连京军中官职稍微大点的校尉都不曾控制住几个,显然,局势并不乐观。

    董承,蒋琬相视苦笑一声,这才出声道,“唉……却是我等糊涂啊!但,事已至此,又该当如何?”

    “为今之计,唯有两条路可走!”那黑袍人见众人终于不再说话,这才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有精明的人眼睛微变,却能从这手指便看出,那黑袍人年纪必然不大。

    “第一!集合诸位举族之力,无论私兵,死士,农奴,可动用的所有人手,都分批偷偷潜伏入安邑城中……卫宁大胜而回,必然有百姓夹道相迎,暗藏刺客在人群之中,且等卫宁露面,或以弓弩袭杀,或以死士刺之……再以诸位兵马,一攻打卫氏府邸,二配合皇宫中的内应,抢下陛下……卫宁若死,则麾下诸大将必然互不相服,引兵内乱相攻,我等大可求陛下发号施令,或收买拉拢,或降罪打压!”那黑袍人接着又道,“同时,还可派人交好兖州曹操,或豫州袁术,让其在外兵马压境,牵制卫宁麾下各部人马!如此,河东一乱,我等便可趁机起事!”

    说完,黑袍人摇了摇头,“但以我观之,此事成败,却不够三成,实在太难!最重要的,便是要刺死卫宁,即便不死,也需重伤,让他无法发号施令……但,大军中又有强兵在侧,谈何容易……三成还是高估,以我所看,实际上也不过两成机会才对。”

    众人抽了口冷气,显然,这一策若动用,便是开弓再无回头路了。不成则众人全死,连带全族被灭……最让人觉得担忧的,却如同那黑袍人所言,不过区区三成胜率,而赌注实在太高了。

    大多数人吞噎了一口唾沫,才道,“那第二策呢!?”

    黑袍人环顾众人,虽然遮住的脸颊,但依旧能够察觉到他的冷笑,“第二条路便是让诸位大人就此散席作罢,各自回府!将诸位的性命,交到卫宁的手中,看他的决心如何了!若杀诸位,则必然动荡整个河东政体,毕竟嘛……参与此事的人实在太多了……当然,也有可能从诸位其中挑选了部分来杀鸡儆猴,我觉得这是最可能发生的事。既要泄怒,又要忍耐,自然是死一批,留一批了!”

    众人脸色一变,气氛陡然又再度冰降下来,人人眼睛骨碌转动,各有心思。

    那黑袍人又道,“当然,诸位也可以去向卫宁投诚举报,也算是一条活路……不过,这个人日后能不能得到卫宁重用,又会不会受到其余家族的排挤,便难说了?”

    有人心中一跳,却是如同那黑袍人所言,就算去给卫宁投诚报信,毕竟是先前便背叛过了,又怎么可能再得到卫宁的信任?而既然又做了这样的事情,卫宁心腹一系自然是不可能会给他好脸色看,而中立甚至是敌对的,又如何看待他这样一个不忠不义的人物?一但当人人联手打压,家族削弱到任谁都可以捏,人人鱼肉的地步……

    选哪条路?

    第一条,不过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一死,则全家族灭,同样就算成功了,而且未来还是扑朔迷离,甚至将整个河东统一北方的大局都将丧失,各地战乱,从董卓时代走过来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已经是个军阀当道的时代,在座的人始终都没有兵权,无论如何,就算将河东引入了战火之中,就算得了傀儡皇帝,自己的家族在这个动乱中,还能继续弘扬下去?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纯粹是一场将所有身家都压上的豪赌……

    第二条,看上去同样危险不可预测,但正如同那黑袍人所言,卫宁不可能将他们全部都杀光,必然需要留下一部分来收买人心。毕竟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已经足够给卫宁很大的忌讳。但若是死,又该死谁?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家族去死,也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别人的安乐。人性,终究是自私的。

    董承,蒋琬等死忠派,在听到那黑袍人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在他们这些狂热份子的眼中,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理所当然都应该为了大汉的皇帝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家族,一切。只要能够除去奸臣,让皇帝重新掌握权力,就算失败了,让他们都死,也应该义无反顾。

    “诸位大人!董某建议刺杀卫宁……!”董承首先说话了,事实上,这个暗地里的叛乱聚会也是他董承最先牵头的。

    蒋琬点了点头,也道,“不错!如今我等退无可退,不是卫宁死,便是我等亡了!诸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正该是我等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众人看着董承和蒋琬语气激昂,眼睛流过一丝讽刺,却还是齐声道,“两位大人忠正,实乃我大汉之福!但此时兹事体大,还需让我等深思揣度一番……”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笑!现在的大汉,早已经名存实亡了,若算起来,他们食的,却该是卫宁发的俸禄才对吧!他们能够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卫宁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或是自己充满了野心,但绝对不会是为了一个没有半点实权的傀儡皇帝拼命。

    董承和蒋琬相视苦笑一声,却对那出声的黑袍人眼中微微闪过了一丝怨怒。

    “卫宁即将抵达河内,如今已近年底,想必卫宁也会赶在新年之前,返回安邑吧……也便是说,留给我等的时间,不足半个月了……还请诸位大人,莫要再犹豫太久!”蒋琬叹息了口气,挥挥手,沉声道。

    “两位大人放心~!”诸人皆齐声应道。

    官渡以北,靠近黄河的彼岸附近,一处山林里,浓浓的篝火燃烧起来,一个人影疲惫无比的背靠在一块大石前,还能看到他高大的身材,在那火焰的舞动下,若隐若现。

    头上的束发金冠早已经不知道掉落了哪去,只是一根麻绳随意的捆缚在脑后,浑身的金甲也早已经残破不堪,衣襟变得乌黑的血渍几乎盖满了整个甲胄。一身污泥肮脏不已,便仿佛一个逃难的民夫。

    那满脸胡渣密布,双目无神,颓丧无比,若被人瞧见,定当认为他会是个山林里跑出来的野人,也唯有插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那柄方天画戟,才能看出他的身份。

    昔日的虎雄,温侯吕布,已经走到了如此山穷水尽。

    那双无神的双眼,盯着篝火上烘烤的肉块,吕布此刻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在五原上,纵马驰骋,与野狼搏杀,与蛮夷争斗的日子,那时候,一人一戟,也被追逐过,也被杀伤过,自己的武艺,便是在那段疯狂而血腥的日子中,从一次次生死磨砺出来。

    但,毕竟那段日子,是吕布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除了厮杀,除了逃命,除了空旷的草原,便一无所有,没有别人的崇拜和畏惧,没有美酒和佳肴,没有美人和歌舞……

    现在,自己似乎和当初好不了多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身边,只有忠诚的赤兔,和永远不离弃的画戟,即便是如此,当初神骏无比的马王,也因为逃路的疲惫和消耗,而瘦弱了大圈。

    吕布想到了朝歌的那一场大战,当河东军发起滔天战意的冲锋,近十万人,不要命的挥舞起兵甲,而自己方,却是在那股气势下,连抵挡的勇气都没有,潮水中杀来的敌军有昔日的老对手,典韦,也有河东名扬天下的赵云,太史慈,徐晃,吕布知道,就算自己可以胜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但也绝对不会是他们一拥而上的对手。

    是的,他可耻的逃了,甚至仗着赤兔马而一度让麾下武将当作了断后的死士,只孤身一人,一马。

    他没有勇敢的选择战死,没有选择和麾下部曲一同抵挡对方。自从南下中原后,他已经失败了太多……多到让他这个战无不胜的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命运,是否真的注定永远没有他吕布成功的时候。

    妻儿,部曲,名声,勇气,都已经丢在了朝歌,那个炼狱的战场上。此刻的吕布,他只能不停的重复,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懦夫……

    甚至,当他从朝歌疯狂逃窜的时候,杀败了几队追捕他的河东兵,却也为那几队兵马所伤,头上的金冠,残破的金甲,都是在逃亡的路上所损毁。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能够在乱军中笑傲纵横的绝世猛将,竟然会为几百个小卒所伤到身体!

    心境的变化,已是武力的衰弱,逃亡的路上,更是疲惫不堪。

    他的目标,只是渡过黄河,南下豫州,他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借助袁术的力量而重新东山再起,这个天下格局已经越来越清晰了,甚至,可能,只有袁术还会再收留他。

    征战天下?可笑的是,最后的结果,只会为天下诸侯所戒备和厌弃而已。

    篝火上架着的烤肉,在烘烤下,泛起淡淡的香气,肉脂流油溅在火上噼里啪啦,肚子饥饿的响起,吕布终于从沉思中回醒了过来。

    但就在他正要伸手探住那烤肉的时候,眼中神色大变,浑然杀气陡然爆发出来,身体条件性向右边一滚,便从地上抽出了方天画戟在手中。

    即便是一头渐渐弱势的老虎,但老虎的尊严也觉对无法忍受蚂蚁在他面前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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